2013年11月22日 星期五

安都話史2




四、崑崙神位
 三月初三隱界大節,花仙島上喜氣洋洋!鮮花供果、香爐燭台應有盡有……一曲《楓橋夜泊》剛剛奏完,九柱觀音香還沒來得及全都上爐,群仙就一擁而至 爭先恐後唱起來了!連和尚都感震驚和不解。那一首首仙歌,唱不盡千年相思萬載情懷,賀不完龍虎聚會天地機緣……
 最先到場的一位俏天仙:高高的個子神氣十足,白色披風內的淡粉色長裙襯著雪白的瓜子臉。她顯出一個「霞」字就開口唱起來了:「碧海窮盡待明月,金烏海底世難尋。仙宮自有不老藥,芳草遍地少人回!……鐵面有私玄中女,暗裡留情西王母。醉生夢死各顧各,夢醒振翅大日宮!」
 這時,一員銀甲黑披風的威猛將軍衝上前來,顯了一個「蚩」字就粗聲大氣地唱開了:「昔當初,金戈鐵馬!歎今天,借酒澆愁!英雄窮途心未平……功與勳,名與利,何曾低頭看一眼?管他那愛怨情仇,管他那陰曹地府,誓與青天一比拚!」
 好像還沒唱完,剛才的那位仙女就接過去又唱:「天地合,人相分。夢相逢,淚眼朦。尋又覓,合又分……何苦,何苦!」
 此時,一位大家都認識的菩薩白衣飄飄而來,左手托一隻小瓶、右手胸前合十,面無笑容,卻是極美。她顯了一個「善」字後也輕聲慢語地唱道:「遠處雪花飄
零,近處歌舞昇平。遠遠近近,高高低低終是愁!春又夏,冬又春,造化弄人……我今勸君重昂首,高低遠近總不辭。」
 一位金髮美女閃現出來,她頭戴小小金冠,胸前皮甲、腰下短裙、腰間一排小彎刀,還有一張極精巧的小弓!神情嚴肅地唱起來,竟然是漢話:「摩訶我本大!般若元是說。瑟瑟風雨中,至今心未平!說說笑笑中,苦淚未曾停……我今白髮三千丈!細思量,夢中回……如今昂首兒,可明慈母心?願兒殺敵日,飛聲報九天!」唱完後顯字「西姆」。
 一直立在旁邊的又一位仙女也顯出一個「青」字來。她茶青色衣裙,一臉狡黠冷傲之氣!沒想到唱起詞曲卻也百感千愁:「青山綠水好人家,幾回歸去幾回還?人生在世且如夢,恩怨情仇一笑間。……沉浮苦海此半生,瑟瑟風雨從不停。如今愛恨全泯滅,青燈傍佛終此生。」
 隨後是一位穿著白色無袖窄長裙的清秀美女,甜甜地笑著顯了一個「白」字:「甚憂,風花雪夜。甚喜,因緣際會!夢飛,顛倒黑白。夢醒,聰明糊塗!明白,眾生如夢。清楚,夢如人生。……可憐天下人,杯酒盡現眾生相!且罷,風雨不相關……
 忽然一團金光由遠而近,從中顯出一位威嚴女王!她的聲音有一種震懾力,和她的唱詞形成鮮明反差:「談情兼說笑,人天不相同!我笑我癡狂,不許他人同。嬉笑怒罵中,世態炎涼窮。玄龍與國虎,余茶夜話中。」曲終顯出一個「聖」字。
 遠處有兩匹戰馬急急馳來,直到近前才看清:前面是一員女將,黑紫色披風、金色戰甲,膚色雪白、天庭豐潤,眼神美艷無比!她的背後呼啦啦展開一面大旗:藍黑底色的中央有一輪紅日,日中是一隻玄鳥。
 她的歌如激昂戰歌:「大荒大漠飛風沙,黃花碧血映紅霞!白骨森森平地堆,腥風血雨久難平……詩千首,酒萬觴,男兒雙腳踏九方!詩情豪,劍氣發,男兒志氣誰可擋?殺——落花流水!迷——千軍萬馬!空——神州大地!實——風高月清!……旭日東昇玉兔沉,猛虎甦醒獅子吼,鷹雀飛舞熊兒跳。霍霍劍光寒,咚咚戰鼓鳴,昔日大旗一揮展,將士重入我營來!」
 和尚插話:「那可不是去打仗,是班師回朝、馬放南山。」
 另一員馬上戰將也閃到前面來:一身銀色魚鱗甲外罩鮮紅色披風,威武英俊!他接口就唱:「天地無情,碧波滾滾,大江東去浪淘沙!月光皎潔,月色茫茫,如練如洗無怨恨!輕輕緩緩,萬籟寂靜,終不似是少年俠!」
 金甲女將也接道:「心心相繫,情情相依,千山萬水飄東西。星河迢迢,歸程萬里,依舊依舊大門外!地久天長,生息茫茫,何須事事細思量?」
 此刻,兩個更加年輕的男女也來到面前:女的藍色軟甲藍色戰袍,一臉刁蠻怨屈:「癡癡深情追月去,柳堤曉風拂殘枝……萬里山河色依舊,不見當年殺敵郎!」唱罷 顯字是個「芳」。
 男的也顯了個「虎」字:「踏山河,鐵蹄卷風沙!吾情濃,把酒恨天涯……
 還沒唱完,就被一個頭髮灰白的老頭打斷!「小老兒也來湊個熱鬧!」說完就唱起來了:「深匿龍宮萬千年,今朝揚眉得吐氣!癡癡依舊深情在,化作滿天塵
土飛……如今太平正盛世,我亦不願生事非。……說玄龍,甚是氣!沒來由,總相欺!甚慶幸,國虎兒,化解兩家千年戲……龍宮寶,不算啥!乖虎兒,自己找。嬌芳娘,甚無禮,不明是非強奪理!恨老爸,少說話,秋後算帳要細查……冤孽債,慢慢還,春風秋雨算個啥?盼以後,小虎兒,叱吒風雲霸天下!」
 又一個頭戴王冠氣宇軒昂的老人,顯了一個大大的「太」字後就毫不客氣地佔據了整個畫面:「虎兒振臂呼,父母齊相賀!……從小就調皮,大點就欺娘,天公下旨意:貶入深山裡!幸得八妖在,飛星救火來。教得好男兒,志在霸四方!習得驚天法,披荊又斬棘。昂首傲骨在,任憑風雨打。九天聚首日,香花不夜天……
 夜深了,行觀的阿香和記錄的阿木等人也都累極了。可是眾仙們卻都越來越興奮,紛紛打出自己的名號,想要一訴萬千年的肺腑言!妙師忙說:「這樣吧,崑崙神位請仙的時間可延至六月六,各位都不要著急了!我們今天先換一種方式,再點名邀請幾位後就暫停。記錄要整理,內容更需細細推敲再消化……
 阿木一直在愣神兒,他忽然冒出了一句:「師父!你說過:地上一個丁,天上一顆星。如果大家都曾是上界的仙……是不是也都該有個天上的媽?」
 和尚說:「吾寫一首小令,你大聲唸一遍試試看……
 阿木的聲音有些顫抖:「揮劍斷紅塵,西風漫捲過斷魂。荒山古洞藏幽怨,回頭望月 月西沉。」
 聲音未落,一位淒美女仙就現出身來,眼中淚光盈盈:「狐兒!既然已入修行門,當好自為之。娘會助你的……」阿木大拜,痛哭不止……
 又一位女仙也閃到他的身邊。她格外搶眼:吊眉吊睛、性感大嘴,美艷驚人!一襲緊身夜行裝,更顯蜂腰修腿。「狐兒當自強!不可迷戀紅塵假外衣。娘會長倚大門盼兒歸!」阿香被弄糊塗了……
 妙師說:「這位是養母金沙王。」
 正說著,又飄來一陣歌聲:「柳絮飛,蟬兒媚,奴嬌郎蠻情意深。卻不料,風雲變,轉眼化作清風去。抬眼望,雁南飛,不知何日歸!慈母情,遊子心,聲聲叮嚀未曾停……」一個端莊又威武的女神歌罷說道:「小女子,麗山翠雀。殷殷期盼浪子回頭,癡心不改……」隨後三位女仙一同隱去……
 遠處還有一位毛髮蓬亂、赤足凶相的老人,左手一長劍、右手一明珠。阿香戰戰兢兢輕道一聲:「有請!」他便忽地一下來到跟前,顯字「洪荒野人」
 妙師說:「此位大有來頭,好好請他說兩句吧。」
 老人唱道:「五彩繽紛柱,十方三世佛。一而萬,萬而億,億億本來都是一!秋水盈盈水不停,日月星辰個中行。且放慢,腳步平,陣法震天庭……急急追風去,慢慢撈月來。
 急中慢——開天闢地;慢中急——天飛地離;急急慢——烏雲四合;急慢急——風高月清;慢急慢——寸草丹心;慢慢急——天安地寧;急慢慢急天地轉,飄雨追風一少年!」
 阿香問:「妙師,這位老人是誰呀?他說的為什麼一句都聽不懂呢?」
 「是一種功法吧……還有功法的火候吧……
 「又來了三個年輕的女神!一個是極英俊的戎裝;一個是散烏髮佩巨環,嬌艷如月!另一個,白色裙擺七彩洇染如鳳尾……
 「那就去和她們聊聊吧。過一會兒也都該休息了……」和尚獨自緩步離開,心中隱隱感覺事有蹊蹺——莫非是天機將至?

 他的身後遠遠傳來阿香的複述:「武風天下盛,陵園少人尋!春來秋又去,花落誰人家?」……「重重又疊疊,高簷飛碧瓦,好一個大戶人家!」……「呼君欲眠月兒底,幾經辛苦不成泣。問君憂卻什麼事?幾經風雨無是非!」又是一曲心法令!隱界似乎都急得很了?……

神秘十九

一、狐山安營
 和尚沿著長江逆流而上。這是一條通天河,從古至今唯一的歸途。只是不知能跳過龍
 門的魚兒
如今還會有嗎?更別說還有那「信天一遊」了……
 離開花仙島時,他得到了神示:延長江兩岸,找一位功法的傳人。只有將崑崙神功的全部內容都傳給他後,才算完成天命!
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?他應該年輕、身體條件好,有悟性,耐得住寂寞、吃得了辛苦…… 當初只給了「五七」兩個字——五七為十二,代表黃道十二宮?還是卦序為十二的「否」?
五七亦為三十五,此人三十五歲?還是卦序三十五的「晉」?
或者乾脆就是「風山漸」?
萬里長江、人海茫茫,又是怎麼個尋法兒?看來最好的辦法可能還是以功傳書、以書勾人、守株待兔了。

讓他沒想到的是:他的功法總是先他一步,在前途用成堆的問題來迎接他……先是江漢、又是西門、再到巫峽……巴人的淳樸留住了他,巴蜀的巫風更引起他濃厚的興趣。他收了兩個助手做書記員,準備將學人的種種問題統一作答。
一個山下村落裡的村姑也自願每日上山來幫忙幹些雜務。可和尚是靠信士們供養的出家人,當然無力支付工資,他的反佈施只能是宣法傳功。因此這幾個人,也就成了不以弟子稱謂的弟子了。
 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,如雪片一樣飛來的信件,成了永遠也回答不完的巨大工程!而那個名叫阿菊的村姑,僅用兩個月的時間
就從一個零點起步的普通人修到了通靈,修到了崑崙神位上仙緣們紛紛報名!從鴨仙到狐仙、從累世子女到遠古天緣…… 和尚似有所悟。他決定跟蹤記錄這一案例,再穿插解答典型問題,並適時降大調為小調
闡述佛理佛法……
 阿菊:「師啊,我的通靈和女巫不一樣吧?」
 和尚:「是的。女巫觀鬼道、行人道,是借附體仙的功能謀生。神功的通靈多為天魂功能,觀的是天道,沒有人道的應用價值,所以不是工具人。」
 阿菊:「可女巫請的也是神佛菩薩、太上老君、王母娘娘呀!」
 和尚:「鬼仙和動物仙
一般總是愛挑大個兒的說,那是人類的勢力眼、分別心造成的結果。區分也容易:上界神佛並不管送子、看病、陞官、發財那種事。」

 菊:「為什麼總跑來那麼多鴨子?呷呷地叫著顯個扁嘴給我看!睡覺時還都上了床……這要是讓哪個有眼功的看到,又算怎麼回事嘛!我都快愁死了……」
 師:「比較聰明的人呢,先來報名的可能會是狐仙、嫦仙、黃仙……笨些的人就多從雞鴨開始吧。都是自己的緣,一定要善待它們。」
 菊:「對了,昨天夜裡就跑來一隻狐!當時我睏極了沒有理它,它就對著我的臉大口吹氣!我想,這隻狐狸精來幹什麼?就用神女手印把它趕跑了……會不會也是來報名的?」
 師:「對著你吹氣,是說它很生氣!你要盡快學會自己記錄,否則很多內容當時沒記,很快就都忘掉了。不能總讓別人跟著你一刻不離吧?」
 菊:「可是我認不得幾個字呦!就是那些認得的,還是扒窗子偷學來的,根本就沒拿過筆呀!」
 師:「那就從現在開始學嘛。從記錄開始,幾年下來,你就可以自己寫文章了。」
 菊:「師呀,為什麼來報名的仙,不是顯個『天』、就是顯個『山東』呢?有的還顯個『鴨』?」書記員老甲笑出聲來:「顯那個『鴨』字,是說你笨得像只鴨囉!」
 另一個書記員老乙問道:「妙師,『天』和『山東』是不是表明
它們都是從山東過來的天鋒軍啊?」
 師:「是的。可能還有
都是陣亡在小泰山一役中的那層意思。動物仙對人類的文字和語言,尚有一個學習適應的過程。最初只能用單字、連不成句,告訴它們不要急。你們也要盡快掌握它們的交流方式,否則行觀就不可能深入。」
 菊:「可它們倒會罵人!它們還開會?要選一個大主教……選的是狐仙茜茜。」
 師:「嗯,選個管事的,不然會亂套。一般都是選狐仙,它們更有靈性些。以後有的問題就可以直接請教茜茜了。另外,一會兒去買些水果,祝賀茜茜升座吧。」
 菊:「師啊,茜茜給你行了個萬福的禮呢!」
 師:「喔,行了個禮是吧。
凡是報上名的小仙就不走了,它們非常忠誠,比人強!在人脫體之後也會跟著你,到時候是要借助你的陣法一起走的……記得要勤上香,平時也別忘了常給碗飯吃。」
 菊:「茜茜,為什麼總是有鴨子跑來找我呢?……茜茜給出一個『時』字?」
 乙:「是說報名要有個時限,不能沒完沒了吧?不然三界內的鴨子就全都跑來了。」
 菊看到和尚點頭同意老乙的分析,就說:「那我的報名期再延長九天吧!」
 菊:「師啊,昨天晚上呢,來了一個叫『太』的老頭,說什麼天機已到……還說師的事就是廣渡有緣吧……我記不下來,讓他白天再來。」

師:「這可能很重要!快請那個『太老頭』來問問清楚。」
 兩個書記員相互看了一眼,忍住了沒笑——那不明擺著就是太上老君嘛!
 菊:「他來了,頭戴王冠,很神氣的樣子呢。他說『如今是千年一度天門開,九宮笑迎故人來!憑藉著人身如法修煉,幾年可抵億萬年的九步蓮台……天機不可失,失則不再來!只看你知機不知機,有沒有本事乘機而入』……師啊,什麼叫九步蓮台?」
 師:「就是九品蓮台吧。修行的時間極為漫長,大概需要億萬年吧,最高層次可修到天羅天。人類的修行都屬於中三品,修行人都叫『蓮花生』。下三品叫『蓮花魂』,上三品叫『蓮花子』。」
 菊:「太老……你再給說說天門開吧……他說:『白月古道飄過來,天門數千年一開只有五十五年!如今東西宮已在花仙島和解,九天會齊心協力引渡有緣』。」
 菊:「早上天還沒亮,屋裡忽然出現了幾個小孩子,幾歲到十幾歲的……我想可能又是報名的,就準備好了紙筆。他們馬上一字排開,站得溜直:蔥兒、夢兒、十三妹、小黑鳳、美君、玉玲,還有勇兒和嬌兒
是一對雙胞胎。
我問是誰帶他們來的?顯出了一個老太太,白胖胖挺富態,坐在大椅子上,手裡還有個龍頭枴杖。她說是黎山聖母,又說很早就來了……我想,幹嘛送這些小不點兒來呢?只聽嬌兒說:『找娘!』腦殼裡『轟』地一聲就呆住了!我怎麼成娘了?!我自己還一直在找天媽,卻找來了一群天孩兒!!又問都是哪裡來的?給了個圖像:一個挺著大肚的女人……簡直氣死我了!我怎麼會生出這麼多的孩子?!嬌兒又說:『不光是我們,還有呢……你看那邊……』回頭一看:一個又黑又瘦的老太,拄著枴杖,牽著一些更小的孩子正向這邊走來!老太說她叫烏祖,說她那裡還有,只是一次帶不來那許多……我問:『都是我生的?』答:『都是我替你收養的。』又說:『求求你把他們帶回去吧!我要他們做什麼?』嬌兒說:『團圓!一起回家。』烏祖說:『你要回歸九天了,你的孩子若不帶走,有了牽掛還會往下跑……』『我根本就不可能生出這麼多來!』答:『上下萬千年,轉了多少世』……」
 師:「陣亡人轉世遺世的子女,都被黎山聖母養在深山、被烏祖養在深海。待陣亡人立了崑崙位準備回歸時,她們就會把收養兒送過來。凡是這樣的人,只修小乘怕是不行,小船大概裝不下。」
 菊:「這可要命了!一屋的小孩子成天跑來跑去,還不煩死人!……不過他們也很懂事,好像擔心我會不要他們……出門時都排在門口送我,還讓我早點回來。我說:『飯做好了,自己去吃吧。』小不點兒們跑得最快,抱著碗、坐到地鋪上去吃,有個把碗都扣到臉上了。弄翻的飯菜,被大點的女孩子忙用抹布擦去……
我又拿出自己的手帕、木梳、扇子,還有一塊布料,往地鋪上一放說:『都去拿吧。』只見他們每人一份,高興極了!大女孩們還拿著布料在身上比來比去……小不點兒們拿著扇子亂搖,還說:『學風流』!」
 師:「天孩兒與凡世間的孩子不同,他們什麼都懂。」
 乙:「妙師說,阿菊的本尊師出現了,就是黎山聖母。」
 甲:「師說修到了一定層次,就人間無師了。往後的一切都要由本尊師來親授……」
 乙:「師說凡人之間本就是同修,不是師徒。僅僅是先行了一步,未必永遠佔先。」
 菊:「一個用紅巾蒙面只露兩眼的女人,立在半空,抱個小女孩兒好幾天了,也不說話……師說那孩子也是我的,就讓幾個小不點兒端了碗餃子送過去……女人的身後竟又鑽出了好幾個!我的天啊——不是一個而是一群!難道都是我的?」
 甲:「都快成聖母了!」
 乙:「閉嘴記錄吧。」
 菊:「小孩子們拉拉扯扯、說說笑笑,全不理會大人。那女人轉過身去悄悄落淚,然後就消失了。新來的報名:圓圓、蘭蘭、春梅、松兒、還有個一歲多點兒的小亭亭…… 只聽有人唱:『夢中君子過路客,嬌兒嬌女一大群!』問:『是誰在唱?』答:『玉翠宮主。』哎呀!是個美的不得了的仙女!她那麼年輕……艷紅短裝外罩著白紗長裙,頭上飾物簡單、髮型隨意……只微微一笑就隱身了。」
 和尚端著茶進來,剛好聽到:「那是大日如來的玉女相。」

 菊:「師啊,我想起了兩天前做的一個夢!有個睡在墳墓裡的女孩兒,被我用光爆激活了?」

 師:「那是你自己的天魂啊。『死』的圖語含義是『無能量狀態』。今後有了天魂參與的行觀就是大觀了!這表示修行已從神女傳書進入到了觀音法門的層次。」
二、啼笑孽緣
 「最古老的大覺金仙國叫月亮國。月亮來自太陰,它提供靈魂所需的陰性能量。而太陽提供的,是物質生命所需的陽性能量。太陽和月亮共同維繫著三界內的陰陽平衡,支撐著那裡的生靈萬物。」
 菊:「請問,是誰在告訴我這些話?」
 「月亮的第一次登陸是在南洋古印度。妙文呀、玄龍呀、心月狐呀、還有妙蓮……在那裡都有遺族。大黑天女神曾經傳下了《薄伽梵歌》、瑜伽功法和很多舞蹈。」 
 這時出現了圖像:一圈圈原始古族的人正隨著音樂起舞,動作粗野卻又極為動人!身上的鈴兒在抖動中響個不停……中間是個女王樣子的美人,額前金鏈中一個紅寶石的墜兒,隨著誇張的表情在晃動。深色如緞的皮膚上滿是金色飾物,與那會說話的眼光交相輝映……
 「這就是古老的舞功。」
 隨後是另一幅畫面:一個極年輕又威嚴的女王,頭戴魚尾紋飾的王冠。
 問她是誰,答道:「章西!」 
 畫外音說:「多年以前,印度古神廟中,薄伽梵大神像額前的月亮寶石被掠,後來又鑲到了英王的皇冠上!那時起印度便失去了光彩,開始了幾百年的屈辱……妙蓮轉世為章西女皇,率族人殊死抗擊西洋日不落國的侵略者!她雖然壯烈犧牲,卻喚醒了民族之魂奮起為自由獨立而戰……」
 菊:「告訴我,你是誰好嗎?」
 答:「黎山。」
 菊:「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!」
 黎:「一個老婆子,有什麼好講的。」
 菊:「師說你老就是我的本尊師……那就講講我吧,我當初是怎麼下來的?」
 黎山聖母一下子顯出相來,一臉怒氣!「還好意思問!」
 茜茜插話道:「是黎山聖母一不留神沒看住,偷跑下來的。害得你文姬娘上上下下轉了多少世,找了多少年……現在總算可以放心了!」
 阿菊的嘴半天都沒合上:「文姬?天鋒軍的副帥是我娘?!……那是什麼時候的事?我是說——什麼時候跑下來的?我還以為是光明正大從軍下來的呢……」
 茜:「是一戰期間。」 
 文姬來了,她高高的個子長圓臉,天庭飽滿膚色潔白,高貴又溫和。她坐到妙師身邊:「好好相應九宮,不可有分別心。」
 又說:「媽祖是我姐,玄龍是我弟。父親盤古龍,母親是七星。天巖三兄弟雖說是兄長——父系天巖氏,母皆小姨娘。」
 菊:「我聽不明白!這上面的關係也太有點兒亂套?還是講講七星吧……」
 文:「北斗七星,七隻鳳凰。紫光為長,星珠寶彩玉,霞光最小。當年開天闢地四海揚名,無人不曉!玉馬冰河出生入死,緊緊相隨。寶光陷入火獄,霞光救渡有去無回……那些場面好悲壯!天界無力再下衝了,姐妹們從此也失去了歡樂……」
 菊:「那天巖氏三兄弟呢?」
 文:「道門三清,一陰一陽一正。原始天尊管法,但一心要去宙心,什麼事也不過問了;太上老君管政,管得一塌糊塗,也只好退位了;就剩下一個專門愛管閒事的老三,通天教主……」

菊:「有請專管閒事的通天教主!」她在心中暗想,也許可以問出些有趣的事情來呢!
 這時她的天門大穴忽然猛烈下陷!難受極了……
 和尚說:「通天教主專開天門,是好事。」
 只聽一個聲音說道:「能夠通天徹地,才是通天教主的女兒嘛!」
 阿菊大驚:「你說什麼?我怎麼又成了你的女兒?!」
 通:「難道你還要不認老子?!」
 菊:「可我是文姬的女兒呀……」
 通:「丫頭!弄弄清楚——老子是你爹,文姬是你娘。你可不能不認祖宗!」又說:「你只管好好修,什麼都別怕!啥事都有爹娘頂著呢!」
 菊:「那你們為什麼不早點兒下來幫幫我呢?」
 通:「傻丫頭!只有相應了才能幫得上呀。」
 菊:「那你說說我是怎麼下來的?」
 通:「為情私跑下來的,害得大家因你鬧得不愉快……」
 黎山聖母的圖像又出來了,氣得不行:「死丫頭!都是你害得我好慘!讓那個渾貨跟我鬧起來沒完……」
 通天忙截住話頭:「當初孩子交給你時,她可是乖得很!要說不聽話,也是後來在你那裡學的!」
 黎山氣得瞪著眼說不出話來轉身就走,通天得意地衝著阿菊擠眼一笑:「別怕她!」
 菊:「爹呀,我在天上叫什麼名字?」
 通:「跟爹姓,叫天元君;跟娘姓,叫文泰蘭;乳名叫芸芸。九宮幾個臭丫頭可比不上老子的女兒!」
 菊;「那你們為什麼不要我,把我送到黎山聖母那裡去呢?」
 通:「可不能這麼說!當時輪到我和你娘下去救人,人沒救上來,你娘也沒了影!回來一看,連你也跑丟了……你說老子又怎能不去和那黎山老母拚命!」
 菊:「爹……我實在太睏了,改日再來吧……」通天正在興頭上,一看女兒實在撐不住了,只好離去。阿菊嘟囔著:「通靈訓練真是太累了!沒完沒了,而且越觀越複雜……」
 和尚說:「達摩還面壁九年呢,你這才哪兒到哪兒呀。」 阿菊的呼嚕聲響起來了……
 老甲一邊收拾紙筆一邊問:「妙師,行觀記錄的真正意義究竟是什麼?」
 師:「觀、行、照、度,觀是起修點。小觀——觀音,是知音方可成相應;中觀——觀自,知人生前因後果方可堅定道心,再觀大靈出身之路。大觀——觀天緣、觀宙心、觀出世通天路。
天人的故事,是幫人理順天理。借崑崙位神修、全方位相應,才能得天緣相助,聚回九世音魂、了卻凡世牽掛。」

 「傳說中,女媧以土造人,並與伏羲一同以規矩定方圓。告誡人類要順天時、應地利,頑強生存。他們就是中華古族的始祖——九天玄女和玄龍大帝呀!
天人們以土著生靈造化出人類的遠古先民。玄龍又把天河各星的能量採回,藏於地下,儲於月台…… 天人的第二次登陸,大約發生在兩萬多年前的仙人島……」
 菊:「你是本尊師黎山聖母?」
 「炎黃是中華的先祖。炎帝神農氏是西王聖母和玄龍的兒子,他主管南方部族。妙聖就曾經轉世為雨師赤松子去輔佐過他;
黃帝軒轅氏是九天玄女和玄龍的兒子,他守護北方各族。妙蓮也曾傳授他諸多禦敵和生存的技能…… 為什麼說『龍血玄黃』呢?指的就是盤古龍的血脈傳承啊:其子玄龍、其孫炎黃。為什麼又說『天玄地黃』呢?玄為精靈和精神,黃為血肉之軀、龍鳳傳人!」
 菊:「後來為什麼炎帝和黃帝又打起來了?」
 黎:「炎帝的妻子月霞仙子和黃帝的妻子得月仙子,都是霞光夫人和月下老人的女兒。霞光的女兒們都有保管月光寶盒的使命。月光寶盒裡裝著寶貴的月能量,它是中華的傳國之寶,得之者得天下。
炎黃兄弟中了蚩尤的離間計,在寶盒的交接上產生了誤會,最終因黃帝之妻私拿寶盒,引發出炎黃大戰!得月也在混戰中陣亡。這一來驚動了玄龍,責罰於炎帝,使兄弟間結下仇怨!又引來西洋伺機暗奪…… 再後來才是玄龍大戰蚩尤,護住寶盒的那段戲。卻從此埋下了為權力而內戰的禍根!
直到民族存亡的關鍵時刻,炎黃終於平息了私怨攜起手來……」 
 這時出現了一個威嚴王者的畫面:雪白的頭髮盤在頭頂,看起來性情剛烈。他大聲唱道:「炎黃大戰幾千年,子孫後代萬年傳。誰又能得真天下?一場夢來一場幻!兄弟相戈戲一場,轉眼還是好朋友……」
 又來了一個身著戎裝的統帥,接著也唱起來:「黃帝是個臭狗屎,哪裡敢與炎帝比!兄弟大度又大量,不計前仇與舊怨!往日雄風今猶在,鐵馬仗劍保天下……」
 「西崑崙奧林匹斯的山神們,童稚般的吵鬧聲無止無休!那是因為西洋的種族太為複雜……有戰神雅典娜的後代、有古蘭聖母的後代、有美神維納斯的後代、還有太陽神阿波羅的親軍聖女——波斯大羅剎的後代、和海神波塞冬的後代,以及妙珠遠征軍的後代……」
 菊:「師呀,黎山聖母說的那些西洋景,我都聽不懂呢!」
 師:「雅典娜就是西洋戰神妙生;古蘭就是雪蓮,是指妙善的伊教子民;美神維納斯即妙蓮;波塞冬麼——很可能就是西海龍王或者蚩尤吧。」
 菊:「太陽神又是誰呀?還有珠王的人,怎麼也跑到西洋去了?」
師:「阿波羅就是玄龍。」 這時出現了一個男人的圖像:藍眼睛、黑卷髮、頭系珠環金光燦燦,衣服寬鬆飄柔,腳下是光雲……

和尚接著說:「印地安人和愛斯基摩人都是珠王的人;西洋女王的金髮羅剎,原本就是宙心的金毛獅子——宇宙憲兵。女王在東方的道場雲南雞足山,就專門引渡宗教人士——那些億萬年前被派下地界,追捕玄龍的十萬金獅。」
 老甲歎道:「怪不得她的那些子孫們總是以國際憲兵自居,橫行於世界各地,持強凌弱自鳴得意呢!」
 乙:「這麼說,一直以弱戰強與之抗衡的,就是東方正義女神的子孫了!」
 妙師自語道:「可她卻認為,對東方的侵掠為的是『經宗西極,教化東鄰,欲導蒼生醒悟。立足南天,聲聞北斗,喚開世界光明。』呢……」
 「傳說中的水中霸主北方玄武,那是妙珠和玄龍的陳年往事。他們的後代遍佈
大洋兩岸
海中諸島,鮮族更是妙珠的嫡傳子孫。鮮族與高山上心月狐的朝族,相親相融和睦千年。直到如今那一方的女性,依然保留著兩位女祖的寬和貞靜、柔韌頑強。
珠王在美洲和北洋的遺族,又盡顯八部天龍的驍勇剽悍,以及在劣境中扎根的強大生命力。」
 黎山聖母的話音剛落,一個粉色天衣的女神就飄到眼前:她豐胸細腰、大眼彎眉、膚色鮮艷、神情超然、額前一顆長圓型的摩尼珠!
 她慢慢唱道:「闖三界,情中情,不了情,戲中又套戲。天地戰,十面伏,放羅地,不願傷和氣。大海戰,烏雲起,驚天浪,左臂神弓箭!混亂中,九宮娘,應聲落,墮六道輪迴……妙珠王,轉西洋,遇羅地,萌生出舊情!
戰龍宮,絞天星,平掃四洋!橫空出雙、入海成對,一個贈劍、一個還珠,斯抬斯敬!成就了千古間一段佳話。……卻怎奈歲月蹉跎、韶光易失,彼此間總是錯身過……妙珠我粉妝玉琢、豐美如昔,卻偏偏枕石漱流、煢煢孑立。年復一年,無月黑夜、巨風山浪中默默護航。天龍魚服、超然獨處,慈懷坦蕩不求回報!
姐妹爭風中更是點到為止,海德包容……」唱完後即隱身而去。
 菊:「本尊師啊,再給我講講天鋒軍的妙雲吧!」
 黎:「碧霞元君,乳名彩雲,又叫黑鳳。道門宿將雲中客:左手碧雲長劍絕殺,右手霞光短劍防身。這位天國第一快劍手,正是守護中原炎黃子孫
繁衍生息家園的大地女神。
自從西洋策反了天鋒的一員部將,裡應外合,偷襲了彭城小泰山的天鋒分部,並以西洋妖術使妙雲喪失記憶而被虜,九宮的姐妹之情就算是毀在了妙生的手上!
她逞大勢大威睚眥必報,手段毒辣不計後果!對妙雲輸入了追殺玄龍的指令,使她既回不了九天又回不了泰山,無家無友
浪跡江天……天公只得令東海三龍女和四龍女輪值東嶽。從此虛空碧影旅夢悠悠,多方轉世,冥冥中還一直追逐著玄龍…… 也留下了貂蟬和呂布,蔡琰和匈奴王的故事。留下了《胡笳十八拍》和一些詩歌……再後來,她轉世為高僧虛雲,經文殊點化,偏偏落腳在雞足山,建成了祝聖禪寺……以德抱怨啊!」
 菊:「那妙雲的記憶恢復了嗎?」
 黎:「多年以前,她又遇上了出家為僧的玄龍,請釋佛出手破了西洋的黑巫術。到那時雲中客才點頭默認了找回的記憶。但她的心卻受到難以彌合的傷害!」
 這時出現了一個美麗的畫面,畫外音正娓娓道來:「群山之中,古松林旁,溪水環繞著崑崙論劍台。兩個人影默默相對:一個絕代佳人黑紫色戎裝,一個混世天魔銀白色軟甲;一個是碧雲霞光劍亮閃,一個是凌雲虹光寒氣冽!……只等那三聲鐘響,就是他們訣別的時刻…… 下雨了,瀟瀟秋雨、瑟瑟秋風,論劍就要開始!
靜靜的夜都知道——碧雲凌雲一旦相擊,就會發出驚天霹靂!霞光虹光一旦相射,就會閃出火蛇電光…… 彩雲追月萬千年,戲就從這裡開始。」
 菊:「是誰給的圖像?是誰在講?」
 答:「文姬。」
 「娘!真的是你嗎?也給我講講你自己吧!」
 文:「小泰山一役好淒慘!天鋒將士全軍滅……元君被俘,文姬陣亡。從此以後,洋人闖開華東大門! ……八百里洞庭山河依舊,心酸的戰爭、失落的親情……無盡相思化淚雨。」
 「娘啊,為什麼會敗得那麼慘?」
 文:「出了內奸。
另外射陽之役時,羅地屯兵彭城雲龍山使天界吃了大虧,。後來從根本上動了那裡的風水,從此易攻難守。……西楚霸王也沒守住……他那戰無不勝的八千子弟兵,都是天鋒軍的將士啊!」
 菊:「文姬娘,你在三界內有多少兒女?」
 文:「沒有九宮多。那些丫頭才叫能生!」
 菊:「怎麼才能相認呢?」
 文:「左掌有明月,都是昊天一家人。但是不要去管別人,否則只能多一份牽掛!天河將退,要緊相隨。天鋒軍中陣亡人:放下一切說聲走,天將明時母自來!」
 一個黃色的光團外濃內白,從斜上方飄到眼前,一個幽幽的聲音開始述說:「天峰副帥,軍名文姬,閨名玉鳳。媽祖的幼妹,上清的夫人。她和她的兒女們,一直在地界助玄龍征東抗西。也曾轉世為項羽的侍妾美人虞姬……經歷了世事滄桑,人情消瘦……現又與元君一起,為重振親軍天威,嘔心瀝血、冷面藏情。」
 菊:「黎山師,是你嗎?」
 答:「是元君。」 只見一個極像玄女的美人,閃了一下就消失了。她的臉比玄女圓一些,神情冷而憂鬱。


「傳說中最膾炙人口的織女和七仙女,都是彩雲宮主天女妙霞。她織雲布雨,是守護農業古族的女神,乳名水珠兒。她代表生存、發展、男耕女織…… 牛郎和董永自不必說,恰是玄龍最倒運的幾次轉世……妙霞不忍 下界相助,卻讓自己付出了沉重代價,被當時執政的小王母貶出彩雲宮,發配天河殿…… 鷹雀戰團抱不平!打上天河架起鵲橋,才使有情人得以重逢。 那以後在天界,七夕代表軍團集結,採取行動。在地界則是久別情人重逢和閨中少女乞巧女紅的佳節。 七為期,七七就是雙方的期盼,鵲橋也成了萬緣同歸的功理圖示。」
 菊:「仙娘妙霞就是西征大軍的統帥吧?」
 黎:「她也是風雨雷電之神,手揚霹靂的一員悍將! 但慘烈的西征卻兵敗於大自然的無情洪流!進而又形成歷史的模式——代代英烈重蹈覆轍,重演著不同的悲壯! 西征軍的英靈撒滿了從山西到天山的大片土地……」
 乙:「聽妙師說,雲南的牛井也有仙娘的一支?」
 「那裡正是牛郎的故鄉。」

 黎:「妙密乳名白娘,妙青乳名月娘。她們就是千古絕唱《白蛇傳》裡的白素貞和小青蛇。那一日在西湖的風雨中得遇故人……就兒女情長起來,忘了修行大事、引渡初衷! 老和尚法海受觀音之托,將白娘鎮於雷鋒塔下,隔絕六塵、斷其愛染,方得以清淨修為……他自己卻得了個萬世罵名。 此位佛門弟子當年金獅,處理問題帶著情緒!恰恰反映出釋迦對女人的成見。故佛門上下一片恐『色』,皆視女人為修行大敵…… 法海雖有假公濟私洩憤之嫌,也還真是虧了他,才使妙密沒有功虧一簣!」
 只聽遠處有人在唱:「白娘、青娘兩蛇仙,當年皆為了情緣……於心無求,無求是大志!跳出世間情,心靜自然平……」
 黎山接著說:「後來妙密又轉世為石頭、拾得等高僧,終於修回九天,成就了摧伏外魔與心魔,大行功法的一代宗師普賢菩薩。她所體現的正是佛門的『斷』德。」
 甜美的歌聲再次傳來:「千年斷後等一回,我無怨無悔!只為那耳邊說一聲,危行八千回……心似西湖水,何不盼雙飛?只為那龍郎早回歸,莫問誰斷誰!」
 黎:「妙青在天庭,是九宮子女花仙們的總教官。在地界,她鎮守遼東遼南通往中原的咽喉要道,子孫也多留在了這一帶。 和平時,她寒劍金光,救助背井離鄉的戍邊忠良、國士、商旅,是他們的保護神。 戰爭時,她主管後勤軍需財政,是名副其實的大財神。撤退時,她後軍變前鋒,沖關破陣聲如驚雷、勢如奔馬!」
 菊:「白娘的後代都在西湖嗎?」
 黎:「在長江流域和江南大部。」
 菊:「妙師啊,我想起前兩天有人在耳邊說什麼『巴人世為白虎』, 當時問過白虎是什麼,回答說是斷後…… 白娘就是斷後白虎嗎?」
 師:「白娘斷後,劍馬嘶鳴!全力阻截雪花飄零……」

 三、九地羅剎

 菊:「一個叫青花的來報名,說她是中華軍團的前軍總司令,上官大將軍!她說五花軍
 和天龍八部合稱『五花八門』是野戰軍, 四嬌娘屬近衛軍。她額系紅飄帶是沖關的!還說中花前軍的軟甲背後,都有一朵五顏六色花。 問她羅地一共有多少軍隊和侍衛,為什麼敢死隊員都是年輕女子?她說五花軍是前青、後玉、左朱、右墨、中金花。統帥都是小青娘:青花、青兒、青雲、青風……又叫五花馬!」
 這時有個聲音插嘴說:「五花婆!蕩婦淫娃!」
 菊:「青花怎麼就像聽了誇獎喝了蜜一樣地笑開了?嘴還沒停繼續說『近衛軍的管帶都是將中將!開道打頭陣的又叫御前代步四嬌娘,可代指揮職權。另外還有八大近衛:玉中花、玉中青、玉中蘭,霞雲美蓮情,八旋風!人稱八大金剛』。」
 「瘋人院的野駱駝!」
 阿菊知道本尊師又在罵人了,心中暗好笑:「師父啊,你老幹嘛總是罵人呢?」
 黎:「我是在誇她們呢!還有什麼風雨十佳麗,個個都是惹不起的貨!一個比一個刁,也一個比一個混得慘。曾經都是三十二層天的王中王!如今沒有一個修出去的,全都窩在三界內了……」
 又一個聲音說:「風雨麗人,都是當初攜生命能量下界的羅剎女,她們功在千秋——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史前文明。與命運抗爭雖無大成,總算保住了地界生靈,爭得了中華的寸土江山。這是森森白骨堆起來的啊! 戰爭中的主力全是軍團之花,她們也罪在萬代——使三界眾生能量散盡,不得回歸……」
 菊:「你是誰?」
 答:「玄龍的副帥武陵春!」 她一身戎裝英俊極了:披著地軍永遠不變的裡黑外紅大披風,盔上紅纓如火苗一樣在跳動。
 「本帥是在中華保衛戰時,陣亡在西征途中。幾經轉世磨難重重……後於唐代修成鬼仙,又人仙、地仙,現居神仙位。尚有色身在人間…… 但羅剎女為人類的屯立衝鋒陷陣死而無怨!」
 和尚歎道:「少女為歸妹,癡情、呆傻、忠烈有餘……更具天國女子莫名其妙的大無畏精神。也許正是這種精神在維繫著天界母系社會的存在。……兵帥陣亡後,中軍吃緊節節敗退,上官青花臨危掛帥,一直堅持到小白娘小青娘戰團,一南一北的援軍到來……」
 菊:「師啊,有個黑衣女子站在那裡半天了!不說不笑……眼睛特別大,戴著藍光蒙面紗,長相看不清……」
 師:「那是天鷹戰團的統帥癡羞女。」
 菊:「這個名字好怪哦?」
 師:「癡羞是一種猛禽。你們幾個去包一點餛飩,請她們吃頓飯。她們可能很久都沒吃過東西了。」
 癡羞女依然站在那邊,全身都裹在黑色的大披風裡,只是把臉輕輕轉向一邊,似在暗泣。阿菊又細觀武陵春:飽滿的圓臉,又黑又亮的大眼睛,真的很迷人。
 只見她得意一笑:「寫上:又帥氣、又靈氣、又朝氣、還有才氣!又嬌又艷,不怒而威,響噹噹的武兵帥!羅地厲害,我也不含糊。半斤配八兩,郎才女貌沒話可說!」
 阿菊差點兒笑出聲來,心說這些仙們,誇起自己來也真是不客氣!她用心語問:「你是誰的女兒?」
 兵帥斜了一眼和尚,詭秘一笑 答道:「文姬。」
 菊:「給我講講梅花古洞的事好嗎?」
 答:「下次吧……」

 菊:「一個女孩兒頭系黃飄帶。她說有飄帶的都是嬌娘,那叫傻戰功!她又跳又舞、自顧自地高興。」
 師:「哄她說話。」
 菊:「你長的真漂亮,舞得也美。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?……她說:『無上瑜伽』?她怎麼也沒個正經? 快告訴我名字!……她又說:『上官青花』!上官青花我認識。好好報個名字,妙師可以讓你流芳百世!」阿菊最近學了不少新詞兒
 「她說:『不稀罕!』真拿她沒辦法……這不,又唱起來了:『好夢易醒,易醒是好夢,留不住轉眼成煙雲。我問天呀,天呀不應我,是不是天也不懂情?』……」
 「現在本小姐就給你講一段有趣的故事——自從羅地悔婚闖關來到梅花古洞,娶了地九宮,天庭大震!無奈天高皇帝遠,鞭長莫及。不管天九宮如何怒、如何罵,地九宮是該玩就玩、該鬧就鬧,全不理會!……打也打了,渡也渡了!和羅地在一起,時間最長的還是地九宮。天九宮只是有名無份!但是好景不長能量耗盡,洛陽成了虛名。只能各自為陣潛伏修行等待時機……天九宮常說:『羅地都是讓地九宮給慣壞的』。她們氣歸氣、恨歸恨,還不能不管!千辛萬苦把下面的天魂全部帶回……羅剎女卻心高氣傲不肯認錯。只是暗中有些灰心、有些寒心……羅地不停轉世,也都是因為放不下她們……」她把一綹頭髮用手指繞來捲去,一邊輕描淡寫地說著。
 菊:「師啊,這個叫『本小姐』的人到底是誰呀?」
 本:「是你的本尊師!」阿菊不相信地撇著嘴沒說話。
 本小姐接著又說:「羅地八大貼身侍衛之外,還有一個專門負責起居的小妾嬌美娘,生於麗人宮的百變魔女!芳娘矯情霸道;艷娘爽直風情;慧娘嬌小玲瓏;玉娘是個夢蟲兒……美娘我,可是要什麼有什麼,不帶重樣兒!」
 菊:「我看這個本小姐,就像是個女騙子!」
 老甲對著老乙耳語:「吃起乾醋來了!」

 菊:「來了幾位仙女。一個叫桃源仙子的說:她曾助玄龍奪皇印掃蕩天河,與文姬情同手足。 一個叫荷花仙子的說:她彩霞鳳珠也曾隨羅地戰天斗地,與心月狐結為姐妹。洞庭仙子說:她是文姬的乾女兒,陣亡在小泰山。又說洞庭湖西桃花之源,在史前是天鋒軍的駐地,文姬的主力多葬於此……她黑色披風、黑色小帽、前發齊眉、後發披散,襯著雪白的肌膚、雪亮的牙齒,姣美動人!鮮紅的飄帶上有顆紫色的星……」
 牡丹仙子說:「牡丹是百花之王。陣亡在洛陽守衛戰……紅牡丹名叫艷如玉,白牡丹名叫白玉嬌。」
 菊:「不愧是花王,顯得高貴,有板有眼地拿著個勁兒!好似大家閨秀模樣。」
 艷如玉:「相聚本是修來的緣,有緣千里一線牽,萬里迢迢把家還。」
 白玉嬌:「天涯何處無芳草?凡是花開遍野的地方,都是史前大戰最激烈最殘酷的地方!」
 師:「陣亡人的天魂雖被天界收回了,還留下音色二魂在三界內轉世。花仙們附於草木,堅持不再投胎……數千年修煉,一旦三魂合一就可達菩薩位!她們是天仙。」
 菊:「還有個百草仙子。她說:草中王后,嬌女芳魂!原居長壽宮。 寶靈仙子
說:她在中軍守衛隊,是羅地的精兵!陣亡在晉城,後於寶靈塔修行至今。 雪蓮仙子是白紗裙、小皮靴、很多小辮子……櫻花仙子是艷麗唐裝,輕歌曼舞歸鄉曲:『往事歷歷在目前,憑欄處,莫停留……』又來了一個好威武瀟灑的女將軍,說她是竹中仙子,中花副將花玉含。」
 她身著青銅色戰甲,眼睛又黑又亮,手按短劍大聲唱道:「一代名將花木蘭,充軍花也是應天命!中華女兒不讓鬚眉……戰罷卻無大心願。脫去戰時袍,換我女兒裝,入我東閣房, 坐我西邊床……一願郎君千歲,二願妾身長健,三願同為樑上燕,歲歲常相見……如今沖關去,相聚玉河邊!」
 乙:「看來這些衝鋒陷陣的,都是羅地干布最忠誠的姬妾和最優秀的女兒呀!」

四、月宮龍宮
 黎:「第一次天地大戰時,羅地干布和雪山飛狐還有崑崙八妖,結成了牢不可破的鐵三
 角聯盟,使戰局得到轉機,最終以地勝天。九宮從此淪落萬千年,因此心懷怨恨,稱他們為『崑崙三危』即:危龍、危狐、危妖!心月狐之子心國狐,跟著八龍女長大,並由養母做主與她的長女小翠結為夫妻。後來國狐成了羅地虎熊戰團的統帥,改名國虎。」
 老甲小聲道:「真可謂狐假虎威了!」
 黎山接著說:「雪山狐的後代是怒江的白狐、白狼、白虎族。八妖的後代是麗江的阿西、納西、摩梭族。心月狐被發配廣寒後,崑崙八妖就一直守衛著上通月台,下通火獄,橫貫長江古道直至東海的青潭要隘寸步不離!她們是一對最默契的搭檔,替羅地把守著回天的唯一通道。」
 心月狐來了,她橫飄在空中,腰間有個大大的光環。當她立姿落下時,光環就升到頭頂。她一手勾住輕輕向下一帶,就成了豎在身後的崑崙之光!她一身潔白,柔美親和卻無笑容,否則就會與白娘有幾分相像。她說她就是月亮古國的大白天女神。
 心:「想當初羅地干佈兵敗崑崙,落荒而逃狼狽不堪,仍不失驕蠻!……為救九宮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。 那以後,真是九天一孤月,廣寒一狐女。月宮無月獨自居,千年萬年少知音。歲月如流往事難追遷,卻是人把孤月當團圓! 當年一別言是月圓見,一誤再誤竟成千里共嬋娟…… 耐不住的寂寞苦、相思情,姮娥我決心下界續前緣。投凡胎、轉人世,成為一代艷妃楊玉環。三千寵愛集一身!君王從此不早朝。只可惜好景不長,好夢易醒……在天未成比翼鳥,大難來時又自飛!月宮雖寒不如月人心更寒……天未老、情將絕,欲哭哪有淚?!」
 八妖也來了。一般的天仙都是淡妝,唯獨她描著極濃極艷的大嘴,卻很受看!
 師:「龍族是極美與極醜的化身。一般龍女都妖媚無比,龍子卻多顯兇惡醜陋之相。」
 八妖:「青潭龍女亦孤命,患難姐妹夢不同。青龍潭中月,夜夜變不停。潭水激千丈,至今波未平…… 夫君出山去,彩雲迎月歸!空融一場色,空待無有期!
長袖空自舞,金樽苦無酒。世間冷暖人不明,萬年千年知音稀。……獨坐收起心,潭靜心自平。」
 黎:「若為玄龍去傷心,那才算是癡迷呆傻白費心!龍眼無恩仇,龍眼無是非,左右都是理——有情有義真君子,無情無意大丈夫!倒也並不全是逢場戲,奈何狂蜂浪蝶真本性?」
 又出圖像了:一個幾乎沒穿什麼衣服的男人,左手一把長劍,棕色的手臂上戴著一圈圈的金色飾物。巨大耳環,披頭散髮,額前的飄帶變幻著彩光……很帥的原始人吧。
 他說:「我是清都山水郎,天教懶慢帶疏狂……詩萬首,酒千觴,幾曾著眼看侯王?玉樓金闕慵歸去,且插梅花醉洛陽!」
 甲:「這首《鷓鴣天》到底是誰寫的?李義山?還是那個叫朱什麼的?」
 師:「此篇的作者歷來頗有爭議。不過現在看來,是玄龍之作,應該無疑。」
 乙:「妙師……說句題外的話——李清照是誰轉世啊?」
 和尚笑起來:「這還真是問著了!遠在天邊,近在眼前囉。」
 老乙瞪大眼睛:「難道是黎山……?」
 甲:「上次江寧的老朋來信說,一個學人行功中發現頭上多了個王冠,也不知是多大的官兒!正暗自歡喜,又見床上有隻猛獸在睡覺……哄了半天才扭頭哼了一聲:『白虎!』 直到看了師的《答疑》,才知還有斷後的使命!又求它快走……白虎一步三回頭地走了。幾日後帶著一塊白虎令牌又回來了。這下子可好,甩都甩不掉了!」
 乙:「修行人的天魂一旦具足能量,經天河大會考驗通過接了白虎令,即由盤古親授神光陣法……預封十八宮后妃,助其成為下任天帝的候選人……美還美不夠呢,幹嘛要甩掉呀?」
 菊:「師說得白虎令的人,八百萬年不准回歸!每次天門開時都要護送眾星沖關斷後……如果再被大日如來的金光印扣上,那可就要世世出家當和尚了!八百萬年後的七隊四十九隻白虎中,還有一隊七隻要下火獄救渡古靈……若是失敗了,就會與三界同歸於盡!你以為這天王是白給的?」
 乙:「學了盤古的辟支劍法,若救渡不成功,至少自己可以一步登天成就辟支佛呀。」
 甲:「直到現在,不是還沒人真的去試過嗎?不然花仙島的阿木又為什麼死活要退令呢?」
 菊:「好人家的孩子誰往廟裡送呀!八妖老母不願養子接令,是怕女兒在九天空等嘛。」
 乙:「可阿木在神修中學了種種陣法,得了三清真傳,認了九宮為媽,又有盤古親授!戰天魔斗地怪,考驗合格。接了白虎令,封了十八宮,將來至少是天王!現在就有天兵護院,威風得很呢……」
 甲:「聽說向大日如來求法時還得了一串念珠。……看了師的書後才知風險太大!阿香也急了,這才鬧著退令的。江寧白虎去信請教退令之法,阿木怕惹麻煩沒敢
告訴他。江寧人可要寢食難安了?」
 老乙對阿菊說:「你何不觀一下花仙島?」
 菊:「師啊,阿香請阿芳幫心國虎去除了白虎令,阿芳受到三嬌娘的圍攻呢!玄龍也要回了過去給她的信物……阿香頭腦一片空白!大罵九宮是臭婆娘?」
 師:「這才是激情過後的『空』,『淡如水』的前兆吧。」
 菊:「師呀,真的好笑呢!玄龍在罵人啊:『這幫龜兒子!老子拚死拚活打天下,又拚死拚活渡他們……現在連個肯幫忙的都找不到了?白虎令能退?青龍令能不能退?!』他把令牌一丟,扭頭遁入三界,扎進青潭,任憑九宮千呼萬喚也不出來了!」
 師:「再觀一下芳娘。」
 菊:「一隊人馬來到芳娘身邊,首領好像在向她要什麼東西……芳娘從脖子上解下了一個……是一塊綠綠的玉吧?在那人眼前一晃說:『有本事自己來拿!』 阿香聽說是佛王的玉就大喊:『快給!快給!大日如來的東西也敢要?』芳娘把玉一拋,紅繩在手又一拉,玉又回到手中。阿香恨天魂沒出息貪人家的東西,就呼來玄龍,讓他幫忙哄下那玉來。玄龍不知說了句什麼,芳娘就把玉交給他了,自己還閉上眼睛。玄龍的手剛背到身後,那個領隊的就一下子竄過去……有馬上飛奔離開。玄龍把雙拳伸到芳娘面前說:『睜眼。』 芳娘指了指左手,猜對了。她拿著玉左看右看有些起疑,又看不出哪裡不對……衝著馬隊喊了句:『幹嘛跑那麼快?』 ……芳娘也說幾句吧?」
 芳:「我本羅地軍中御前代步侍衛之首,無意間觸犯天條被貶下界。只為了結情緣,無意戲語人間……世間行是淨垢行,高尚隱著骯髒,無比含著無恥,大忍者必有大謀……只要不放棄心中那一點至純至真的淨念,即可逆轉乾坤。……三界雖好,到頭卻是一場空……」
 菊:「芳娘含淚走了…… 有請艷娘!……芳娘到底犯了什麼天條?你們都是好姐妹,就不能求求情嗎?」
 艷:「在九天,王子犯法一樣受罰。否則小王母當年就不會遭貶了。在天界,立法的是天河大會,司法的是九宮,刑部歸西王聖母,天公媽祖也沒辦法。一戰後羅地出家渡九宮,他身邊的大羅剎女都被痛責軍棍!四嬌娘更是被貶三界苦渡輪迴。直到萬千年後玄龍登基為天帝,四嬌娘才被召回九天封為天王天的四天王。」
 菊:「我是說最後那一次,是不是和心國虎有關?天上向來很亂套!為什麼偏偏揪住他們不放?」
 艷:「天界可以重婚不可離婚,也只是對開天闢地的功臣而言。那是生死不明,回歸無期造成的後果。男人娶妻納妾全憑戰功,否則就是觸犯天條。」
 甲:「這倒是有點像動物界的法則。」
 乙:「你說反了,是動物界保留了某些原始的天性。」
  來了一個美得出奇的女子,她丹鳳眼、瓜子臉,白紗衣、紅長裙、高盤發。高個細腰,儀態風雅,說是七龍女龍綵鳳!阿菊心想:怎麼和八妖一點都不像呢?
尤其那彎眉小嘴……
 她唱起來了:「海底龍宮怨幽幽,天上彩虹朝迎來。自從上天入地後,不戀世間煩與憂。菩提樹下悟菩提,天上人間戲相同。可笑其間癡男女,迷戀紅塵假外衣!歎,歎不空。淚,已風乾。……長倚大門外。」
 艷:「七龍女是釋佛為了平息羅地和阿修羅之爭,親自保的大媒,屬明媒正娶。故對我們這些人有點看法也很自然。那羅地對老龍王本就是,高興了稱兄道弟,不高興一翻臉就開打開罵。自從娶了七龍女,礙著面子改明搶為暗奪……那時誰也沒想過自己的得失,就知跟著瞎干……連天公暗助羅地都惹禍上身……這就是戲外戲背後戲,千年萬年沒頭緒——艷娘也算多嘴了。」
 菊:「一個美女穿無袖紅上衣,綠色長裙。反覆做一個動作:右手從面前抬到頭的左上方,從頭髮中抽出一隻金簪……她說她是小龍女,又說叫媚娘。她嬌艷中帶著傲慢——是不是小王母?」
 她把頭一揚,旋開裙擺變出了一身華美禮服,慢慢坐下。唇紅齒白地唱開了:「大唐盛世舉東風,一代天驕武媚娘!大唐天子我當朝,一代梟雄武則天!是非功過任人去說…… 憶往昔,天朝執政威風凌凌!看如今,落得無處能安身……細想想,誰之過?藕亦斷,絲相連,共謀天下皆為情!誰曾想,宮廷政變烏雲起,驚天動地震鬼神!山盟海誓一場夢……心淒淒,未曾改,癡情本為郎情起,哎!錯錯錯……」
 她細瞇起眼睛好像在回憶:「朕,武則天,執政唐朝三十六年。十三歲入宮為才人,後嫁當朝太子為妾,生有一子一女……漸次入正。又得皇上恩准參與朝政,批章奏折…… 夫故,朝中不可一日無君,偏又都是一把子庸才!為了大唐千傾基業,為了不負先帝大志,不顧千夫所指,吾治理朝政,大興土木修建寺廟,安撫民心……大唐盛世乃武則天之創舉!一身辛勞揮灑其間,也不枉媚娘轉世一生。 往前看至炎黃,往後看到如今,又何曾有過,超越我大唐之國威、國勢、國風的?!五洲四洋又何處不朝拜我大唐!!」
 她眼中閃出淚光,看來是被自己感動了:「吾排除異己,一生恩怨是是非非,經歷了世間的多情、薄情、寡義……心淡了,無所謂了,往日雄風已蕩然無存,任子孫後代去評說吧。」
 菊:「小龍女,你為什麼要火燒三仙山呢?」
 媚:「更厲害的也有啊!誰當政都會那麼幹,強權政治! 火燒三山只不過是因蚩尤被殺,替大哥報仇。」她緩緩站起身來,原來是在一條船上。
 她轉過身去,輕輕唱起來:「黃河是大地的中脈,是無上瑜伽的起源,絲路花雨的開端。黃河是東方的雄獅,是戰無不勝的象徵!黃河是民族的壯觀,是中華可歌可泣的豐碑……」船漸漸遠去了。
 菊:「師啊,大唐盛世真是武則天的功勞嗎?」
 師:「國運當盛吧。否則同樣的龍彩珠,同樣地嫁皇帝、奪皇權,何以清慈禧就成了禍國殃民出賣主權的罪人了?」
 乙:「妙師,上次阿香來信說,東海龍王把他的一百五十萬蝦兵蟹將,全上了
他們的崑崙位,說是要搶先一步行呢。不知蚩尤軍團是不是也去了他們那裡?」
 菊:「蚩尤來了,還給出一個『蚩』字。他雙手交叉在胸前,不時用手指抹一下鼻子,有點不好意思。他是那種極討女人喜的人。又出了個圖像:各色人種的隊伍在行軍。都是無袖短裝,短褲赤足,背著弓箭,手握『七』字形彎刀,頭系花文飄帶……」
 師:「是說他的隊伍正在集結吧。 老玉米煮好了嗎?請蚩尤吃老玉米吧。」
 菊:「天哪!他一口下去半個就沒了!再一口,那半個也沒了……多少年沒吃東西了?」
 師:「去和他好好聊聊吧。」
 菊:「蚩大將軍!你說東海九龍女,不是嫁了天公就是跟了羅地,為什麼鬥不過地九宮呢?」
 蚩:「地九宮有老輩的撐腰,得天獨厚嘛。龍女沒人緣兒,都是因為小王母當年也是有些太過…… 再說天妃溫順善良,天姐不動,歸妹也鬧不起來。」
 菊:「聽師說,你的三魂能量早就夠了,但天魂被扣沒有接引之光,就還得在下面飄著是嗎?」
 師:「他的那麼多兵都在下邊,也要有個交代呀。」 蚩尤歎著氣不說話。
 甲:「再過兩天就是八月中秋了!妙師,每月十五都月圓,為什麼只有八月十五才是團圓節?」
 師:「七七興師,九九議政……八月十五是地軍臨戰前的誓師日。」
 乙:「觀音的三個日子 為什麼都是十九?」
 師:「神秘的十九也反覆出現在《古蘭經》的末日篇中……吾一直在想,末劫眾生的回歸,是否全要靠大日如來和天地九宮的合力救渡呢?」

 五、天涯芳草
 菊:「今天是心月狐的日子,準備了一些水果和月餅,沏了一壺茶,再上三隻桂花香。」
 乙:「風高雲疾,萬里飄桂香!」
 甲:「曾識姮娥真體態,素面原無粉黛……」
 菊:「心月娘來了!快請坐,請喝茶……再給我們講講八月十五吧。」
 心:「……那是一戰時,當時打亂了套!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。十面埋伏,地軍既是慘敗也是佯敗,九宮志在必得。殊死抗爭招致大日如來不可輕用的秘法!地軍傷亡慘重……碧羅玉龍戰役中,地軍分幾路突圍楚雄,在八月十五的月下誓師相約:『花好月圓再逢時,便是重相聚首日!』 羅地一聲令下:『落地生根活下去,抗爭到底就是勝利!』那以後心月狐和八妖的斷後軍也幾乎全部陣亡!將士們皆依附於花草,成了三界內的眾花仙,生生世世只盼明月當空…… 也是天不滅羅地,他巧借龍宮能量,密招余部,最終以地勝天。一戰後,滄海桑田皆變荒漠! 從青海沿黃河東遷的散兵游勇,漸漸形成了中原部落……」
 忽然,阿菊沒完沒了地打起噴嚏來……
 和尚忙說:「是花仙來了!先說聲『知道了』,再給上只香……這是誰?又跑到吾肩上去了!」
 菊:「是花仙墨玉。她說是黑牡丹。」
 師:「別惹她們。否則會登鼻子上臉,拿根刺亂扎。阿香就讓她們扎得夠嗆。」
 菊:「她們扎過你嗎?……哈哈!她說『哪兒捨得呀!』」
 師:「還少紮了嗎?吾只裝不知道,否則就沒完了。」
 菊:「說說你們的故事吧。」
 墨:「花仙子多是集體私奔下界的。羅剎童女自編戰隊,成了羅地的近衛和敢死隊!不論打頭陣還是斷後,一般都是我們花仙。陣亡時也都會懸崖勒馬,借花現佛那一招,才未沉淪火獄……」
 師:「花仙大院兒的花仙子,都是各路戰團之後。大戰時期天人們參戰,顧不上他們了,就都托給了黎山聖母和聖中娘娘。孩子太多,只能像放羊一般,稍不留神就跑丟……父母回來一看孩子丟了!紛紛大罵老東西沒用。鬧得最凶的就是通天教主!鬧也沒用,又都下來尋找,又是談何容易!後來天地遠了,時空變了,回歸的路堵住了,三界內成了迷陣……大日如來下令封閉斷魂關,不許再廟會似的上下亂跑了。西王聖母也令各宮上報陣亡和流失人員的名單,設靈堂感召其魂。天緣宮就因此得名。 不過西王聖母還有話:凡是私跑下界的,抓回後一律先五十軍棍!」
 阿菊一聽大感不妙!急忙呼叫本尊師……
 只見黎山聖母拄著枴杖 一擰一擰地來了:「臭丫頭!什麼事?」
 「你老可是我的本尊師!德高望重……弟子卻有私跑的……這也太有損你老的光輝形象!其實弟子哪裡敢私跑呢?只是捉迷藏時誤入黑洞栽下來的……」
 黎:「那又怎麼樣?」
 菊:「只需你老給開個證明,就什麼事都沒有了!」
 黎:「哼!老小一個臭德行。」
 通天教主忽然現身哈哈大笑:「像我!像我!」
 菊:「師父你幹嘛把臉拉得老長,罵我爹呢?你要是有氣就罵我吧。」
 黎:「那個混帳貨,口口聲聲說天公是他哥。關鍵時刻眼裡卻沒他這個嫂子!還要跟我沒完……我心裡就不難過嗎?不然何必見他總是裝著矮三分?單打獨鬥還說不上誰敗在誰手呢!」
 空中又傳來老通天的聲音:「你可不許再罵我的寶貝女兒!不服氣就跟我來!」
 黎山本已漸漸消了氣,誰知聽了那一嗓子,臉又青了!阿菊忙沖空中喊道:「老爹!沒你什麼事就別瞎摻合啦!快找地方涼快去吧……我是和師父拉家常呢。」 那邊按住了通天,這邊又哄勸黎山大人大量,別和通天一般見識。
 黎山聖母總算慢慢開晴了:「其實我呀,一直都很疼你。只是私跑一事把我急瘋了……現在總算母女相見,也了卻我一樁心事……老身也該回去了。」
 菊:「黎山姥,你當初帶我,又替我帶了一大群孩子,謝謝你老的大恩!以後每到初一十五,我都上香給你供幾樣可口飯菜……」
 黎山流下兩行老淚:「孩子,心裡有就行了……」她抹淚拄杖離去。阿菊心裡也是一陣不好受。
 通天拍拍她說:「這些年她也不容易,替老的小的操心,吃盡了辛苦!到頭來只剩下孤身一人……芸兒,你懂事了!好好練功,爹娘也就有盼了。」通天的眼裡也閃出了淚光……
 阿菊急忙轉了話題:「爹呀,行觀中見到的老輩呢,烏祖長得最醜啊!」
 通:「烏祖輩份高,知道的也多。不要亂講,爹走了。」阿菊忙在心裡向烏祖道歉……烏祖來了。
 「烏祖快請坐!我可真想你老人家了,想聽你講故事……」
 烏:「烏祖沒什麼大本事,人呢,也又老又醜!可比不上你這個通天的大美人啊。」
 菊:「烏祖啊,你怎麼還和我們小輩一般對錯?太上老君說:『要以容人之心容己』——哎呀,不對!是『以容己之心容人』——我怎麼一說就反?」
 烏:「臭丫頭!居然教訓起我來了?不是一說就反,是一用就反!也不看看是誰的女兒,誰的徒弟!用人時,天王老子地叫;事一過,就六親不認。也不想想,當初要不是我老人家,你們能跑下來嗎?能有這麼多年的快活風流嗎?還要替你們帶那一群群小的!真是沒良心……」
 菊:「原來你老是拍花婆!專管偷渡的?!」
 烏:「是你們要找爹尋娘 苦苦求我,心一軟就冒險帶你們下來了!當了一回僅次於上帝的人。」
 菊:「上帝不是羅地干布嗎?」
 烏:「不是那個混帳東西又會是誰?凡人叫他『上帝』,其實也就只能算個『下帝』罷了。」
 阿菊如夢初醒:「烏祖啊,現在總算知道你對我的好了,要不人們也就看不到黎山和老通天的那場熱鬧戲了!你老真是立了奇功,八輩子都謝不完呢!」
 烏:「哼,誰知一下來就全都失散回不去了!害得我天天挨罵,嚇得躲在深海中不敢露面……」
 菊:「烏祖,你下來後呆在什麼地方啊?」
 「在烏巴爾幹呆了很久,烏海一帶還有我的不少兒孫呢。」
 這時阿菊發現滿屋光點飄來飄去:「誰來了?報個花名吧。」
 「金桂——九天桂!」
 「銀桂——月宮桂!」
 「川桂——落地桂!」
 「含笑——多情浪子!」
 「茶花——美玉!」
 「扶桑——玉面羅剎!」
 「馬蹄蓮——金不換!」
 「金達萊!」
 「映山紅!」
 「出水芙蓉!」
 「小茉莉!」
 ……
 菊:「哎呀,一地小仙女!無憂無慮、無拘無束,一身靈氣、一身神氣!一個大點的女孩兒在梳辮子,編一下就插一支花……然後盤在頭頂成了花冠!另一個小女孩兒,也把頭伸過來顯示兩邊的髮髻,還說那叫『丫頭』。」
 又問:「是誰帶你們來的?」
 大女孩兒說:「自從迷失在三界內,四處飄泊,被隱修的老神仙收留。現在一路護送帶我們來上崑崙位,說是應該相互搭把手……他們不求當天王,當個散仙就知足。」順著花仙的手指看過去,遠遠的站著幾位老人。
 一個農夫樣的人說:「護花使者本姓秋。秋老鍾山萬木稀,凋傷總屬劫塵飛。不知玉露涼風急,只道金陵王氣非。」
 一個文人樣的也說:「倚月素娥徒有樹,履雪青女正無衣。華林慘淡如沙漠,萬里寒空一雁歸。」

 師:「花仙們於心無求,整日嬉戲拌嘴,勾東挑西,玩兒到睡覺,睡醒再玩兒……只有天尊來時和上香時,才能規矩些。動物仙則顯得拘謹,天尊在時絕不肯露面,唯一的乞盼就是出三界!」
 菊:「為什麼顯界的人,這一次才讓回去一萬五千個呢?」
 師:「天門數千年一開,隱界生靈不受業惑,不為名利財色所動,苦苦修行歸心似箭,當然要先行!如果是吃了喝了、玩兒了的先走,天理豈不就太不公了?再說顯界是這五十五年的總斷後,每個人都關係到整體的成敗。精挑細選也未必能有一萬五千人合格呢。」
 菊:「總斷後不是花仙嗎?」
 師:「修行修的就是花——萬花叢中的天魂。」
 菊:「師啊,出圖像了:無數花朵圍成個巨大花環,中間是個光團。又慢慢濃縮成一圈一點。有人在說:『這就是九龍飛天,九世音魂托著天魂同歸於天。』是不是也叫『一人得道雞犬升天』?」
 師:「是的。修行就是聚回你那個過去佛,當初下界時丟失的能量。」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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